02 以「之」字命名

以「之」字命名

一位泳友，平時遇見，只點點頭，很少交談。一天，他對我說：「有了一個孩子，正躊躇取名，可否給點意見？」盛意拳拳，不好推辭。

我先問：貴姓？是第幾個？男還是女？他告訴我：是百家姓頭幾個之一，聲陰平；第一個；男的。我再說取名的四個自以為是的原則：

一、有一定的不錯的意思；二、不可太通俗以至庸俗，因而常有同姓同名；三、筆畫簡單，字也淺易；四、第三字陰平，讀音響亮。

想了一會，我向他建議：名之曰「一之」，「一」是一二三的「一」，「之」是之乎者也的「之」。他問：「這是甚麼意思？」

我答：「含義是『一以貫之』，就是始終抱著堅定的信念理想。」他聽了，連聲讚好，立即又問：「有了第二個，名字是否叫『二之』？」我問：「你希望第二個是男的，還是女的？」他說：「希望是女的，但若是男的，也會很高興。」

我說：「以『二之』的『二』字為名，有點怪相。假如是女的，可叫『異之』，是與眾不同的意思；倘是男的，可叫『義之』，是以道義教之的意思。」「異」與「義」，廣東話與「二」字同音，但普通話卻大有分別。「異」與「義」，兩字的筆畫都不少，但卻是淺易的字。

他聽了，連聲道謝。其後，也再遇見過，我沒有問及他的最後抉擇是怎樣的，因為假如他沒有接納，彼此都有點掃興。

我頗喜歡，以「之」字作為姓名的第三個字，古代不少人有這樣的名字。書聖王羲之，是兩晉琅琊名族，族中五、六代都以「之」來命名。與他同代的有：晏之、允之、籍之、頤之、胡之、耆之、羨之、彭之、彪之、翹之、興之等。他的幾個兒子就叫做玄之、凝之、渙之、肅之、徽之、獻之，第三個字都是「之」字。這王氏家族，幾代都以同一字取名，是歷代少有的。

本來，古人取名有所謂「避諱」。避用皇帝的名字，稱為「國諱」；避用聖人的名字，稱為「聖諱」；避用先祖的名字，稱為「家諱」。在兩晉南北朝，避諱很嚴，但「道」與「之」這兩個字，卻不在「家諱」之列，先祖與後代可同用而不必避。所以，文人名士便都熱中於用「之」字命名了。

二○○六年五月六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