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0 菜地上的圓圈

菜地上的圓圈

唐代禪宗高僧歸宗智常禪師，一天與一群徒弟，到菜園採摘蔬菜。地上種的蔬菜，全都已經長大成熟，再不採摘，便會枯萎爛掉；即使一時吃不了那麼多，也要摘下來曬作菜乾，留為日後食用。

智常禪師帶著眾僧，巡視了菜園一周，在一棵菜周圍的地上，用禪杖畫了一個圓圈。說道：「菜園的蔬菜，全都要採摘下來，但這一棵，卻不能動！」說罷，便離開菜園，回到寺院去。

和尚們立即動手，好一會，把所有蔬菜都採摘了，只有圓圈子裡的一棵，因為師父曾囑咐過，大家都不敢採摘。

蔬菜採摘完了，這時候，智常禪師又回到菜園來。他看見那一棵菜，孤零零地留在地上的圓圈子裡。大怒，掄起禪杖，追著剛才摘菜的眾僧，一個一個地棒打。一邊追打，一邊口裡大罵：「你們這班傢伙，沒有一個是有頭腦的！」和尚們捱了一頓棒打，都莫名其妙，還以為師父瘋了。

讀者們怎樣理解，這一件禪宗公案呢？

我以為：這一頓棒罵，好得很！可謂獅子吼般的當頭棒喝。

師父說，這一棵不能夠動。他們有沒有細心看看，這一棵有甚麼與別不同？假如發覺沒有，有沒有想一想，為甚麼不能動呢？假如想不到，有沒有向師父請教，為甚麼單單這一棵不能動呢？他們沒有細心觀察，沒有思考，沒有請教，完全不去理解，只是盲從師父的權威和囑咐。難怪智常禪師大罵：「你們這班傢伙，沒有一個是有頭腦的！」

禪宗著重個人的醒悟。「禪」這個字的本義，其中就有靜慮和思維的意思。沒有頭腦，就不能參化。智常禪師，給了一個很好的教訓。

智慧是從觀察、思考、請教，培養起來的。盲從上面的權威和說話，只會變成沒有頭腦。

「理解的要執行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。」實質是閹割所有的人的頭腦。現在還有不少被割了頭腦的人，有誰來像智常禪師那樣，予以更大力的棒喝呢？

二○○八年十一月二十四日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（之十七）一寸春心（2009年1月初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