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9 附錄:「司徒華」不是一個名字(文:盧鋼鍇)

附錄

「司徒華」不是一個名字 (文:盧鋼鍇)

「司徒華」不是一個名字,是一個象徵,是追求民主、自由的一個圖騰。

他愛國,愛民族,愛得深,愛得悲憤,愛得悲涼。他有病,全球華人社會哀愁,擔心星光會黯淡,會熄滅。人壽有時而盡,人生不在於活得多長多久,而在活得多寬多厚,所以他以既來之,則安之的心態面對。司徒華兄是我葛量洪教育學院的學長,是平生最敬重的師友,佩服他學識淵博,佩服他對信念的堅持。五十多年淡淡如水的君子之交,深感他對朋友的熱誠與關懷長在心中;對國家民族的榮辱是感性的,對大是大非的判斷是理性的。

魯迅文章他讀得多,他了解中華民族是苦難的民族,魯迅筆下的小人物是大時代的悲劇,他追求的自由不是他個人的自由,他爭取的平等是普世人類的平等。他和龔自珍活在同一條弦上,和辛棄疾有同樣的激昂。他的七絕:「一劍一簫甘淡泊,亦狂亦俠也溫文,不流拍遍欄杆淚,未悔無人倩袖巾。」龔自珍有「一簫劍平生意」,司徒華有他心中的簫和劍,他有理想,正如他的《一寸春心》所說:「一個人在某一個時期,抱有正確理想,並非難事。難能可貴的是,經歷了長期的種種考驗,仍然終身堅持貫徹這個理想,直至生命結束的一刻。」他一生的堅持是身體力行的見證。「亦狂亦俠亦溫文」是龔自珍寫給友人黃蓉石的詩,司徒華以此自況。凡和他交往過的人都知他溫文爾雅,但在爭取民主自由過程中,他以赴湯蹈火的豪情投入,他的「亦狂亦俠也溫文」並非虛言。辛棄疾是南宋的悲劇人物,雖有軍事才華,卻見妒當朝,一生被彈劾七次,有志難伸,最後含恨辭世。司徒華七絕的後兩句:「不流拍遍欄杆淚,未悔無人倩袖巾。」意出辛棄疾的《水龍吟》「落中樓頭,斷鴻聲裡,江南遊子。吧吳看了,欄干拍遍,無人會,登臨意。」勸勉。他心細如塵,對朋友、晚輩扶掖有加,我當時在自序中以辛棄疾的另一首詞:「綠野風煙,平泉草木,東山歌酒。待他年,整頓乾坤事了,為先生壽。」回謝。

司徒兄:在今日政治的寒風冷雨下,整頓乾坤事了的他年也許十分遙遠,但您「萬仞登山只等閑」的精神一定感染到年輕的一代。您在加州柏克來大學的一場演講,我看到滿臉陽光年輕的一群,這薪火一定傳下去,直至乾坤事了。您以堅定的語氣說:「成功不必我在,功成一定有我。」古今英雄的襟懷何等相似!敬慕之餘,謹寄上遙遠祝福。願主與您同在。

(原載於二○一○年三月十四日《公教報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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