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0 不倒的英雄

不倒的英雄

  《記王柏泉兄》,在《明報‧三言堂》專欄刊出後,收得其遺孀的來信,告知了柏泉兄在人生道路上最後一程的概略。我想:不少葛師校友和其他朋友,也渴望知道的。徵得她的同意,抄錄該信如下:

  「司從先生:感謝你五月四日,在《明報‧三言堂》,對外子柏泉的記念和其遺屬的祝願。歎人生聚散無常,你們最後一次會面,應該是十年前八九民運六四全港大遊行的隊伍中。他繞過石壆的另一邊,向你表示我們支持支聯會。你說希望他能加入工作。我和八歲兒子在路旁等候,當時情景,印象仍深。之後,我們到教協去募捐;柏泉更寫了不少有關的水彩漫畫,拿到報館發表並在畫展展出,以表愛國之情,一如先生。

  「他於八五年離開社署。九O年開始鑽研粵樂,九四年正展開他藝術生命的另一頁時,卻因腦部微絲血管栓塞,導致失去語言表達能力。除此,他與常人無異,我們根本感覺不到他生病。只住了三天醫院,便開始他的學習生涯,足足花了兩年時間,將失去的廣東話、英語、音樂等,全數學回。重新投入社會之際,突然因心肌栓塞(之前沒有任何徵兆),在音樂社二胡拍和時不支暈倒。昏迷三天,幾經辛苦才甦醒,恍如隔世。劫後餘生,能健康地多活了半年,醫生們都覺得是奇蹟。不幸,在一次晚宴歸來,再度昏倒,送院急救七小時後離世。他熱愛生命,鬥志頑強,對理想永不言敗,為何不給他多一點時間?造物弄人,料上天是在懲罰我吧!奈何!但不論怎樣,他永遠是妻兒心中的不倒英雄。柏泉平素低調,故沒有刻意對任何人說,請原諒我不曾在第一時間通知你。

  「知己難求,他很欣賞你為理想竭盡所能,不折不撓;也常提及你們一起看電影、講藝術、談心論理的寫意時光。如今,此情成追憶,或此情若是久長時,那怕『天上人間』。

  「健康寶貴,請先生珍重有用之軀,續為民請命。『六四』十周年在即,在此預祝追悼會能順利舉行,民運步伐再進一大步。小兒XX剛完成高考,現正等候入讀大學。有空望能賜與教誨,幸甚!」

  英雄們,未必都是振臂高呼,衝鋒陷陣的。因淡泊名利而平素低調,在默默中,卻對理想永不言敗,是更難得的英雄。柏泉兄在我心中,也是永在的不倒的英雄!

一九九九年五月二十八日

胸中海嶽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(之三) 司徒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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