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4 五姊弟

五姊弟

  我校在「雞寮」,學生絕大部份是該徙置區的貧苦子弟;但也有極少數,是居住在附近的私樓的。這一家的五姊弟,住在月華街,都是我校學生。最初,是大姊先由別校轉來,插班讀五年級;其後,三個弟妹也轉來了;最後,最小的五弟,也來入讀一年級。

  大姊六年級參加升中試,我任教中、數兩科,是我請他們吃聖誕大餐的六位同學的一個。她品學兼優,文靜少言,臉上有一股不露的小孩子罕有的威嚴,樣子很標緻。

  父母在尖沙嘴的一條小街道,開了一間小雜貨店,每天早出晚歸料理店務。我家訪,要到這小雜貨店去。他們是潮州人,說話我只聽懂六七成。他們告訴我:家務和管教弟妹,全都交給了大女兒,她都做得很好。的確,四個弟妹,不但成績好,守規矩,衣着整潔,而且很得到老師同學的喜愛。

  這位大姊,升讀循道中學,中學畢業後赴加拿大升讀大學。自此,我便沒有她的消息;但其他的四個弟妹,二十多年來,我卻斷斷續續地知道他們一點點的情況。

  二姊矮小結實,大抵大姊離港後,接手家務和管教弟妹,說起話來更具權威。八九民運高潮時,她正在中大,是一個舞蹈團體的負責人,到教協來找我,請教怎樣發動同學支持民運。

  三哥似乎是升讀英皇書院,一直不知去向。九七年春,我為民主黨到北美籌款,在多倫多的演講會上,他託一位朋友來告訴我:他在銀行任職,這天無法請假,不能來參加,很是遺憾。去年聖誕,他託在中文運動認識的劉千石,帶回了問候,說已由多倫多調往紐約。

  四姊內向嫻淑,樣子更標緻。幾年前,我翻看教協的大專院校會員名單,赫然發現,她已是香港大學醫學院的兒科教授了。

  五弟也許因最小,被寵愛,頗頑皮。二年級時,與同學模仿電視的摔角,一個「毒蛇鑽」,跌斷了右腿,要請來救護車送到醫院去。中學畢業後,投考警察督察,警方派員來校索取過他的資料。不知他現在是否仍在警隊?

  這五位同學,我都記得他們的姓名和小時候的模樣。他們的父母已退休,在享受晚福了罷?從這一家,我想到,在子女眾多的家庭裏,居長的如是女的,很重要,教好她作為榜樣,就可教好其他的。男的缺乏母性,好動,影響往往沒有那麼大。

一九九九年六月九日

胸中海嶽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(之三) 司徒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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