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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 前言

前言

  此書,初擬定名為《一夜聽春雨》。一位朋友說:過去的六本結集的名稱,除第一集外,都是四個字,是否可以把那第一個字刪去而一致?我接納了她的意見。校對時覺得,沒有那「一」字,顯不出長夜無眠的寂寞,意思是不那麼深刻的。但既已排了頁底的書名,便不再改了。

  《代序—「小樓一夜聽春雨」》說:「其中有着詩意和國憂」。在《附錄‧愛的視野、義的鋒芒――讀司徒華「一言」結集五種》,游順釗兄說:「寂寞」是詞義較為穩定的詞彙,我在多篇文字中,卻違反了約定俗成,過份改變或演繹了詞義。我以為:「寂寞」此詞,所謂「約定俗成」的詞義,只是一般人較表面的了解而已,它本應還有深邃得多的內涵。

  例如,魯迅在《吶喊‧自序》中說:「……凡有一人的主張,得了贊和,是促其前進的,得了反對,是促其奮鬥的,獨有叫喊於生人中,而生人並無反應,既非贊同,也無反對,如置身無邊際的荒原,無可措手的了,這是怎樣的悲哀呵,我於是以我所感到者為寂寞。」「這寂寞又一天一天的長大起來,如大毒蛇,纏住了我的靈魂了。」

  魯迅這「寂寞」,就不是一般人「約定俗成」的含義。所以,我說:倘讀了陸游《臨安春雨初霽》全首,便容易體會其寂寞心境。所以,我覺得:《一夜聽春雨》這原定的書名,是較好的。有種種的寂寞,其中也有着國憂。

  「明朝深巷賣杏花」,春夜聽雨,孕育了明天杏花怒放的美麗的憧憬。我沒有陸游那麼幸運,而是在小島的陋室,漫漫冬夜中,聽着北風的咆哮,所感到的豈止於寂寞。但我有更遠的憧憬:「冬天來了,春天還會遠嗎?」北風之後,將必會是春雨;無數「明朝」之後,不僅是「杏花」,百花都定當齊放。

  這結集所收文字,見報於《明報‧三言堂》,由零一年九月初至零二年四月底,三日一篇,一篇不漏,共計八十篇。我於九七年五月初,接寫該專欄的「一言」,至本集的最後的一篇,剛好是整整五年,也算得是一個紀念。當初,是想不到寫得那麼久和那麼雜的。翻閱這五年來的七本結集(《捨命陪君子》、《猶吐青絲》、《胸中海嶽》、《去尚纏綿》、《悲欣交集》、《望斷天涯》、《夜聽春雨》),依稀有着我這五年和過去的心路的足跡。能留下這樣的見證,很有點慶幸的感覺。

  我很感謝游順釗兄,寫了對我頭五本結集的讀後。他是個學者,有研究的習慣,讀得很細心,分析得很有條理和深刻。其中的過譽和溢美,我是不敢當的。他和我是交往五十多年的知己,能從文字以外對我的了解,又結合兩者來讀我的結集,當然比其他的讀者,更立體而又深入地認識我。他說:「……你我都是一個這樣的統一體。內心的矛盾是生活見精彩的那部份,而這些矛盾不一定能及身而解。愈深於思考,愈為眾人忘我地謀利益的,內心矛盾的境界愈高,但由於種種原因往往不願意直接、甚至間接傾吐。司徒兄理無例外。」「在這近千頁的寫作裏,我覺得看到的是矛盾統一了之後的那一面,讀者能在字裏行間,發現他深層矛盾的一些痕跡嗎?」這的確可謂知我!我希望能有一天,把那深層矛盾的統一過程,也寫了出來。

  封面的照片,是去年(零一年)七月廿八日,我到泰國莊田,領取國際教育聯會頒授的「人權及工運獎」,在頒獎禮中拍攝的。謹向提供此照片的《茶杯》雜誌致謝!

二OO二年五月廿五日零時

夜聽春雨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(之七) 司徒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