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3 「校長,畀次機會我!」

「校長,畀次機會我!」

原在澳門的一家甜品店,以「薑汁撞奶」馳名。多年前,在九龍開了分店,我不時去光顧。

一個晚上,我和幾個朋友,在附近吃過晚飯,又到那分店去吃「薑汁撞奶」。

在「埋單」時,從水吧裏走出一位年輕的夥計,來到桌旁,靦靦地說:「校長,畀次機會我!」

我聽了,愣住,覺得這話很熟耳,但一時又不明白,這位夥計所說的是甚麼意思。

他又再說一遍:「校長,畀次機會我!」就在這時候,另一位夥計走過來,說:「華叔,他是你的舊學生,他請客,他已替你們『找數』。」

我恍然大悟,欣然接受了這位舊學生的盛意,並問了他:哪一年畢業?畢業時,班主任是哪一位老師?記得有哪些同班同學的姓名?我努力在腦中去找尋,是否還有一些關於他在校時的印象。

在回家的路上,我猛然憶起,那一句話,為甚麼很耳熟。

我做了三十一年小學校長。老師往往把一些犯了較嚴重過失、屢誡不改、頑劣難教、死蛇爛鱔的學生,帶到校長室來,要我加以斥責和處罰的。其實,我並不比其他老師嚴厲,但學生大多較怕校長,這時,不少流露悔改之意,就說:「校長,畀次機會我!」我聽了這話,從寬處理的居絕大多數。

個多月後,我又去光顧這甜品店。望望水吧內,找不到那位舊學生,便問其他夥計,他是否休假?

答道:「不是,他不是本店的夥計。白天,他在尖東的一間酒店任職。為了想創業,開一間小甜品店,晚上便來學師,特別是想學製『薑汁撞奶』。幾天前,他已滿師離開。他不多說話,很勤力,是個生性的年輕人。」我聽了,很高興!

我已不記得,這位舊學生在校時,是否也說過「校長,畀次機會我」這句話。祝他創業成功!

一九九七年十一月十二日

《三言堂》選輯之一:回眸時看(2000年2月初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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