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2 干將與莫邪

干將與莫邪

楚王的妃子，夏夜納涼，抱了鐵柱，心有所感而懷孕，生下了一塊鐵。楚王知道是異寶，命鑄劍名工夫婦干將和莫邪，鑄之為兩口寶劍。干將說：這塊鐵，恐怕不足鑄劍兩口。楚王再給他幾顆烏黑晶亮像蠶豆般的東西，說：吳國武庫，兵器全部都給兩隻兔子吃掉，捉了牠們，剖開肚子，發現這幾顆鐵膽腎，一定是非同尋常的寶物，一起拿去鑄劍罷！

干將莫邪夫婦，候天時、察地利、等到陰陽交會、諸神蒞臨，才鼓爐鑄劍。但經過三個多月，那鐵塊和鐵粒，仍不銷熔。他們想起了先師歐冶子，也曾遇到這樣的情形，投身入爐中犧牲了，鐵才銷熔，鑄成了劍。於是，莫邪剪下頭髮、指甲，投入熊熊的爐火中。據云，頭髮、指甲是人的精靈所托，焚掉會縮短壽命，莫邪便以此代替自己的身軀。這樣，鐵塊和鐵粒終於熔化了。歷時凡三年，鑄造成功，得雌雄兩劍。以夫之名為雄劍之名，曰「干將」；以妻之名為雌劍之名，曰「莫邪」。這是兩口鋒利無比的寶劍，能吹毛斷髮，削鐵如泥。

干將對妻子說：我去把鑄成的寶劍，獻給楚王，一定會被殺，因為不想我再為別人鑄劍，他有了這寶劍便可雄霸天下。現在，我只把雌劍帶去，雄劍留下。你已懷孕，假如將來生下的是男孩，待他成年，對他說：「出戶望南山，松生石上，劍在其背。」按著這話，就可以找到雄劍，去為我復仇。

他帶著雌劍，去獻給楚王。楚王說：我命你鑄劍兩口，為甚麼只得一口？干將說：那塊鐵和鐵粒，份量太少，不足鑄造兩口。楚王叫兵器專家來研究，鑑定劍有雌雄兩口，獻上的只是雌劍，雄劍還沒有獻上。

楚王立即把干將殺掉，並派兵到他家去搜查，但到處都翻遍了，找不到雄劍，只好作罷。

干將遇害後，莫邪生下了一個男孩。這男孩相貌奇特，眉心甚闊，兩眉的距離約一尺，於是給他起的名字，叫「尺比」，外號「眉間尺」。下文我再來說，這遺腹子「眉間尺」復仇的故事。

我是根據《吳越春秋‧闔閭內傳》、《廣博物志》、《拾遺記》和《搜神記》等古籍的有關資料，掇取湊拼，寫出這個和下一個故事的。

二○○○年九月廿六日

《三言堂》選輯之二：隨風潛入夜（2001年7月初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