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 啞猴子找藥方

啞猴子找藥方

這是猴子中可憐的一族。別的森林各族的猴子並非如此，單只這一族，不知從甚麼時候起，也不知是甚麼緣故，每一隻猴子一出生就是啞巴，說不出話來。牠們能聽見：鳥兒的悅耳歌曲、松鼠的有趣故事、小鹿向母鹿的撒嬌、狐狸天花亂墜的謊言、獅子發怒的吼叫……。猴子們也有心中的喜怒哀樂呀！為甚麼偏偏不能吐露出來！這是全族的大恥辱大痛苦！

一代一代都是啞巴。歲月久了，這一族的大多數，已經麻木，不再感到那恥辱和痛苦。但只有一隻，最勇敢聰明的一隻，彷彿承受了同伴們不再感到的恥辱和痛苦，所以，那恥辱和痛苦特別沉重。牠決意離群獨往，去尋找治好一代一代像遺傳般的啞病的藥方。

遇上一個路人，獻上解渴充饑的果子，指手劃腳地了半天。路人許久許久才明白牠的意思，說：我只是一個普通人，不能幫助你，把你的意思寫成信，你帶去另找高明罷。有了信，你不必再指手劃腳，，那麼費勁了。猴子向他拱手叩頭致謝，接過信，繼續前往。

牠來到高山白雲深處，找到一位能知過去未來的神仙。神仙看了信，說：這是你們祖先留下的罪孽，這是命運，是不可改變的命運呀！猴子很失望，但也拱手叩頭致謝才離去。

牠來到窮鄉僻壤的茅屋，找到了一位有大智慧的隱者。隱者看了信，說：禍從口出，沉默是金，說不出話來不是很好嗎？這省卻了很多煩惱呀！猴子很失望，但也拱手叩頭致謝才離去。

牠來到輝煌莊嚴的象牙高塔，找到了一位知識豐富的學者。學者看了信，說：那森林的果子一定是有毒的，別的森林各族的猴子，不是都能說話嗎？你們搬到別的森林去罷！猴子知道，每一個森林的果子都一樣，很失望，但也拱手叩頭致謝才離去。

牠來到一個很深很黑的洞，找到了一個神通廣大的魔鬼。魔鬼看了信，哈哈大笑，說：很容易，我能夠幫助你們一族。但有一個條件，你們不再是啞巴後，只能說我准許你們說的話，只能說我叫你們說的話。你願意接受這條件嗎？猴子聽了，愕然，憤然，不拱手叩頭致謝，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小朋友們：猴子為甚麼拒絕魔鬼的條件？牠還會繼續前往去尋找嗎？

二○○一年六月廿五日

《三言堂》選輯之三：滋蘭又樹蕙（2003年7月初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