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9 黑色的氣球

黑色的氣球

初春的星期日的早晨，陽光燦爛。公園，天氣顯得更暖和，草木的嫩綠顯得更悅目。白人的父母，三三兩兩地帶小孩到公園來，把蓆子或布塊鋪在地上，拿出攜來的早餐，在陽光下，一邊吃一邊享受那暖和的天氣和悅目的嫩綠。吃罷，大人們或閒話家常，或閱讀，或躺下曬大陽；小孩們或玩鞦韆，或玩滑梯，或玩蹺蹺板，或互相追逐嬉戲……。

一個賣氫氣球的小販老人，推小車子走進公園來。小車子上繫一個一個用小繩牽的、打了氫氣的、彩色繽紛的氣球。氣球在微風中一晃一晃，像一群快樂地牽手在跳舞的小天使。

小孩們一看見了氣球，立即一窩蜂地走去，把小販老人的小車子團團圍。他們問過了價錢，便都回到父母身邊，討錢去買。你要紅的，我要綠的，他要黃的……，氣球賣了不少。這時候，小販老人才稍閑下來，一眼瞥見公園遠處的長椅上，孤零零地坐一個黑人小孩，沒有大人也沒有同伴在一起。

白人小孩們拿氣球，玩了好一會，相約一齊放手，把氣球放到天空中去。「一！二！三！」氣球脫手而飛。他們都拍手歡叫，仰望直升的一個一個氣球，直至消失在蔚藍的天空。

小販老人也被感染了，卻更憐憫那孤零零的黑人小孩，把小車子推到他的面前，問道：「你也要一個嗎？」他輕輕地搖一搖頭。再問：「你也要一個嗎？」他才怯怯地答：「我沒有錢！」「不用錢，我送給你一個！」他連忙點了幾點頭。

「你喜歡甚麼顏色的？」黑人小孩抬頭，看那些飄浮的氣球，好一會說：「有黑色的嗎？我要一個黑色的！」小販老人一愕，也抬頭看看那些賣剩的氣球，卻沒有黑色的，心滿是歉意，但立即說：「箱子有，我給你找一個，」打開了小車子上的紙皮箱，找了不久，果然找到了一個黑色的，連忙給這黑色的氣球打了氫氣，把牽氣球的小繩，遞給黑人小孩。

道了謝，拿在手，興奮地搖了幾搖，便放手，把氣球放到天空中去。他也像剛才的白人小孩一樣，拍手，抬頭，目送氣球升空，直至看不見為止。他對小販老人說：「黑色的氣球，也能夠升上天空的呀！」

小販老人被觸動了，想了一想，答道：「對的！黑色的氣球和其他顏色的氣球一樣，只要打滿氫氣，便能夠飛到空中去。」

二○○二年三月十五日

《三言堂》選輯之三：滋蘭又樹蕙（2003年7月初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