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7 深紅色的玫瑰

深紅色的玫瑰

母親節的清晨。雖然是假日，但羅拔有好些急於辦理的公事，也要回辦公室去。他駕車轉入一條小街，停泊在一間花店附近，去買鮮花，託花店送去給住在近郊的獨居的母親。

來到花店前，看見一個約七八歲的小男孩，手掌上放一個硬幣，伸向店主，說：「老闆，可以給我一株深紅色的玫瑰嗎？」

店主說：「小朋友，很對不起！今天的花價漲了，你這麼多的錢，不夠買一株深紅色的玫瑰。我給你一株康乃馨，好嗎？」

那小男孩有點怯，卻很堅決地說：「不！媽媽最喜歡的是深紅色的玫瑰！以前，我沒有機會送給她！求求你，請給我一株深紅色的玫瑰！求求你！我會很感謝你！」

羅拔對這小男孩，很有點同情，在他背面用手勢和口形，對店主表示：會替他付款。

店主說：「好罷！你背後的這一位先生，替你買。」說罷，挑了一株盛放的深紅色玫瑰，給了小男孩。小男孩雙手玫瑰，舉在胸前，回頭對羅拔說：「先生！謝謝你！」

羅拔彷彿受了感染，也買兩打深紅色的玫瑰，在卡片上寫下地址，託花店送去給母親，然後駕車離開。在街口轉角處，看見那小男孩在前面，仍然雙手玫瑰舉在胸前，走進了一塊墓地。心有好奇，便駕車駛向墓地的入口。還沒有去到，隔欄杆，便看見小男孩，在欄杆旁的一座墓前，恭恭敬敬地插了那株玫瑰，然後跪在地上，哭泣起來，哭得身體一起一伏。

「媽媽最喜歡的是深紅色的玫瑰！以前，我沒有機會送給她！」羅拔猛然想起小男孩的這一句話，一陣激動，也流下了眼淚來。

他再駕車回到花店去，對店主說：「老闆，很對不起！我剛才訂購的玫瑰，現在不必託你們送去了，我要親自送去！」他接過店主給他的花束，把寫下了的送花地址撕毀。店主把他已給了的送花費用，折作半打玫瑰，因為他拒絕收回。那花束共有三十株。

羅拔帶花束，駕車風馳電掣地駛向近郊。他在車裏打了電話回辦公室，說因為有更重要的事，今天不回來了。那小男孩說的幾個字，「沒有機會」，不停在他腦海中迴盪：機會真的不多，錯失了便再沒有！昨天，他已用電話告訴母親，今天不能親自來探望她；現在，又忽然來了，一定會使她喜出望外。他想像母親的驚喜，心裏充滿溫馨。

你知道：你的母親，最喜歡的是甚麼花嗎？

二○○三年十一月七日

《三言堂》選輯之四：一枝清采（2005年7月初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