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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6 「這一株是你的!」

「這一株是你的!」
一位退休教師,在小鎮購置了一間屋子,搬來過晚年。屋子前面,有一個花園,但一片荒蕪,雜草叢生,沒有一株活的花卉。他覺得很奇怪:怎麼讓這一片好好的土地,丟廢了呢?他向鄰居請教,鄰居說出原委來。以前,這屋子的主人,也曾在這個花園,種植了不少花卉,開出許多美麗的花朵。但附近有一所小學,上學放學的學童經過花園,總走進來,摘去花朵。花園沒有圍欄去防止外人進入,主人也不能長期看守著,阻止學童摘花。種植出來的花卉,不斷受到摧殘,於是心灰意冷,便任由花園荒廢了。
老教師想了好幾想,還是毅然去整理花園,清除了雜草,翻挖了泥土,重修了花畦,買了各種各樣花卉的種籽回來栽植。
鄰居問:「你不怕那些頑皮的孩子,又來破壞嗎?」老教師笑著答:「我做了多年教師,是了解孩子們的。讓我來試試我的辦法。」
各種各樣的花卉,都開出美麗的花朵來,有玫瑰、百合、鬱金香等等。當花朵開了,老教師便坐在門前的椅子上,看著上學放學經過的學童。
不久的一天,他果然看見兩個小孩子,走進花園來摘花。孩子們看見他走近,有點驚怕,卻料不到他笑著很和藹地問:「你們要摘花嗎?要哪一朵?我來替你們摘,好嗎?」兩個孩子,一個選了一朵玫瑰,一個選了一朵百合。
老教師又問:「你們家有花瓶嗎?花朵插在花瓶,可以活多少天?」孩子們都回答了。老教師又問:「你們知道,花朵插在花瓶活得久一點,還是種在泥土呢?」孩子們都說:是種在泥土。
老教師便向他們說道理了:「我知道你們都是愛花的。既然你們愛,當然希望它們活得長久一點罷?」然後,指著一株玫瑰,對一個孩子說:「這一株是你的!」又指著一株百合,對另一個孩子說:「這一株是你的!」
原來老教師手上,拿著兩個小木牌,給兩個小孩子各人一個,說:「把你們的名字,寫在小木牌上,掛了在花枝,這兩株花就是你們的了。讓它們活在這花園,讓它們活得長久一點。它們謝了,還會開出新的花朵,也是你們的!」
孩子們覺得新奇,立即在小木牌上寫了名字,掛在花枝上。老教師繼續說:「你們每天上學放學,都可以來探望它們。你們帶回學校的食水喝了,放學時可盛一些生水,來灌溉這兩株花。」
兩個小孩子沒有摘花,很高興地離開。這消息很快就在學校傳開了,愈來愈多小孩子到花園來,向老教師索取一個小木牌,寫上名字,掛在自己選擇的一株花上。每天放學,他們又都用水壺、水瓶等帶了水來,淋灑在自己的一株花上,熱鬧得像上體育課玩遊戲。
花園的花,全都掛上了有名字的小木牌了。老教師對後來的小孩子說:「花園還有空地,我們來種新的,我教你們怎樣種。這些新的花,是你們親手種出來的,那就更可貴了!」
花園的花卉愈來愈茂盛,而且充滿孩子的笑聲。我想起了王爾德的童話《自私的巨人》。
二○○五年四月二日

《三言堂》選輯之五 俯首甘為(2007年7月初版)